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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日,烤了香蕉蛋糕,到基隆看爺爺。

他心情大好,拿著一塊一塊蛋糕往嘴裡塞,我心虛被醫師看到可不妙。

關於爺爺的故事,他從奶奶去世之後就滔滔不絕的講。

他常說可惜他現在老了看不到,字寫不好,不然一本傳記也可以熱銷。

我以前總納悶,我揚起的帆是哪陣風在吹。我轉向他,我的爺爺是船長呀!

當年誤打誤撞來台灣。美軍駐台時期,政府在招募翻譯人員,

讀過一點"番語"的爺爺就去考考看,結果聽寫完全跟不上。

這反而激起他學期的鬥志,報名讀經班,和傳教士學英文。

很幸運的,他考進了一家美國船運公司,開始數十年的航海生活。

他說:"妳看世界很大,其實很小,一年可以環遊世界兩圈半"

挪威有海盜,所以那個海域開始有"航線"的觀念,

"就像開車,有對向車,有安全島,但就是有人愛逆向!"

在英國過了好幾個中國年,想做個年菜,結果買到的菜都比台灣餵豬的還要醜。

在荷蘭下船後非常冷,想買個大衣,但午休時間荷蘭人死也不賣給他,多給錢也沒用。

在義大利生病,住院了很久,醫院很大,裡面的護士都是修女。

在德國遇上和他一樣要搭火車到海港的青年,寒風中兩人一起等了一鐘頭的車,抽完一包菸。

在北非看到特別漂亮的水果,三美金,買了一汽車的水果!上了船,天天吃水果喝果汁,都膩了丟海裡。

在美國耶魯大學城,看到一堆嬉皮,很不解為什麼大學生都喜歡睡地上當流浪漢。

在阿拉斯加冷風最為酷烈,海象危險,有穿衣服也像裸體一般冷,破冰船領著他們前進。

在中東非常酷熱,船像鐵板,換油時要特別特別小心,常有意外。

他要測水手智商的時候,就會叫他們去倒垃圾。笨蛋總是逆風丟,垃圾吹回來,弄髒全身。

爺爺把家計扛上身,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載。跨過時差國界,他比誰都清楚要順水推舟。

他總是在尋找電話,隔了好幾海哩,跟奶奶說一句:"這裡好冷耶~!" 都心滿意足。

他每次講故事的時候,我總是可以窺見他年輕時的眉宇。

我們這樣遠行,這樣放逐自己,這樣讓世界給生命留下故事。

看似灑脫,其實另一端都心繫著一個人。

看似任性,其實我們都知道有本分要顧好。

 

把這篇獻給爺爺的同時,

我要謝謝奶奶,及這個月去世的幾個親人,

謝謝你們的愛,在我們決定浪跡天涯的時候,從來沒有說過不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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